“我一個老寡婦，我又沒兒子……”老太太幽幽的嘆息了一聲，葉瀾忙遞上紙巾，被老太太扒開了她，自己掏了一個絲綢的手絹，還輕輕的一抖，自己拿手指拎了手帕的一角，輕輕的按著眼睛。真是唱大青衣的有沒有，別看快八十了，一招一式，絕對在點上。葉瀾都想為她喊拍了！

“行、行、行，您說什麽都成。”丁大師投降了，深深的覺得這日子真過下去了。

“看到沒，你王奶奶的招我也會。”老太太對葉瀾眨眨眼，剛剛紅的眼眶一下子就沒了，眼睛裏就滿是靈動了。老太太這是特意演給葉瀾看的，她還記得之前葉瀾說過，王老太沒事就會說她是個老寡婦，徐淑是沒機會展示，現在終於有機會了，立刻演了一把，王老太這方面，一定不如自己。

葉瀾歪著腦袋，好半天。就剩下佩服了，他們這樣，地下的爺爺們知道嗎？

“示弱是好法子，把自己最弱的一面坦露人前，這樣反而就沒弱點了。”江寧忙機會教育，他學不來，不過不介意讓葉瀾學。不過他忘記了，他剛已經在葉瀾面前示過弱了，說自己有焦慮癥。

“我的弱點是什麽？”葉瀾這回沒打擊江寧了，認真的思考起來，現在看出來了，這個真的挺好用，比強撐著好啊！

“太愛學習，這點不好。”江寧搖搖頭，對她笑了。輕輕的嘆息了一聲，又輕輕的拍拍她的額頭，柔聲說道，“放松，我們只是聊天。”

“這……”葉瀾正想說什麽，老太太的電話響了，老太太伸頭看了一眼，直接把電話遞給了葉瀾，葉瀾看看，上面寫的是‘葉瀾媽’。葉瀾這回倒是沒糾結，忙接過了。

“餵，媽！嗯，我跟我奶在外頭吃早點。哦，外公……”葉瀾叫完一聲‘外公’後就沒再說話，臉越來越沈，好一會兒，“您讓我媽接電話。媽，那也是你的意思嗎？行，我知道了。那您和叔叔來一趟吧！好，謝謝媽。”

葉瀾終把電話掛上了。

“有事？”老太太不喜歡看到明明剛剛還陽光明媚的孩子一下就陰沈下來。

“我外公說我‘剛易折’。”葉瀾冷笑了一下，“剛易折，柔易曲，寧在曲中求，不在直中取？奶，你同意嗎？”

“我這個年紀的人都同意，不過若是你不想同意就別同意。我們這麽努力為什麽？就讓你開開心心的，你爸當初我就是管得太死，現在，你就算捅出天來，奶也給你包著。”老太太忙的說道，葉瀾這種狀態，自是不想同意的，她的孫女，就該有說不的權利。

“奶奶！”江寧皺了一下眉頭，現在他也是服了葉家的氣，葉瀾這樣都能保持清醒，真是孩子自己本質好。轉向了葉瀾，“什麽事？”

“我有金元寶，號稱我導師的人說那是他的，不過看我抱了一會，不介意分點我。我沒同意，他們找我外公了，說我壞了規矩。”葉瀾看著江寧，“你呢，也同意我外公的話。”

“你才開學半年，若是覺得在學校不開心，換個學校就是了。你小姑姑不是在德國嗎？去德國怎麽樣？你學的是數學，其實在哪上學都一樣。”江寧沒回話，只是笑了一下，輕輕按了她的額頭一下，那是葉瀾當初刮傷頭皮的地方，“剛剛不是說了，要示弱，不要硬剛，上回差點把頭皮都刮壞了，誰能賠你？”

“可是逃避是辦法嗎？我這回逃了，下回呢，下下回呢？我媽難不成就得世界各地亂飛，給我辦轉學？”葉瀾還是沒放過江寧，江寧是讓她躲開嗎？因為她家有錢，於是她可以逃走，但是學術腐||敗這種事，世界亦然，她能逃到哪去？每一次都祈求上蒼，讓自己別遇到個壞的導師？

“你真是！他們都找你外公了，其實就是拿你沒輒。不用理他們，退學、換場，不搭理就完了。你又不是真的小孩子！”江寧給她一個白眼，又輕輕的拍拍她，“狗咬你，你難不成咬回去。我天天網上多少人喜歡我就有多少人罵我，我真的都介意，早活不下去了。有那功夫，好好睡一覺是正經。”

“其實你挺蔫壞的？”葉瀾瞪著江寧，江寧的重點在，人家拿她沒輒！只要沒輒，她就有的是操作的空間，但要做出一個姿態來。他說了，自己不是小孩子了，所以這件事，最壞也不過是她退學罷了。但是對別人來說，就不是了。

“我沒有，我只是被動自保。”江寧很正色的說道，但沒看葉瀾了，自己專心的喝起豆漿來。

他邊喝邊看著外面，快七點了，這不是休息日，路邊滿是趕著上班上學的人群，他開始認真的看著他們的臉，之前他都沒空停一下，這麽安靜的坐著看一下普通人。

所以之前無論演什麽，看上去就是一張面癱臉，若是符合人物個性還好，若是不行，就會被批得體無完膚。想想看，自己出道這些年，倒是沒人說過他是陽光少年，因為他臉上總沒什麽笑，看上去有點面癱。這也是別人說他演技不好的原由。

不過，跟老爺子學戲後，面癱這個好像有點治不了，不過眼神好點了。他也知道用肢體來補足戲曲的張力，現在他有點明白一些老戲骨們為什麽被說全身都是戲，真的一句臺詞都沒有，老頭老太太光那兒坐著，就滿滿的戲。

葉瀾自己也低頭想了一下，慢慢的喝了一口鹹豆腐佬，想想自己輕輕的笑了，想想拿起了電話，“媽，你和王叔別來了，我沒事。我自己能處理。”

江寧笑了，對她點點頭。

“老師你學壞了。”葉瀾側頭看看江寧，可是目光卻盯著丁大師，現在江寧雖說沒說話，但是她能在他的肢體上，看出情緒了，所以這就是他近期的進步嗎？

“不是我教的，我這麽壞，還能現啥都沒有？”丁大師立刻坐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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